二人離開谷底絕境,頓有種重見天日之感。小狐貍沐銀雪被困山谷長達三月,如今脫困,說不出地開心愜意,路途艱險難走,但兩人一路說笑,一路欣賞旖旎的風光,過往辛苦的路程變成了無窮的樂趣。
來到山區外的大路時,太陽西邊懸掛,已是下午,大路上不時碰見一些放養牛羊的孩童,得知前方有一個鎮子,其中有客棧酒肆,正好兩人歇息一晚。
一個半時辰后,終于到達孩童所說的那個鎮子,此時,天已近黃昏。兩人在鎮子里找了一家客棧,飽飽地吃了一頓,其間,小狐貍沐銀雪曾取笑他:“逸哥哥,你都被逐出少林寺了,怎么還不忘佛門清規戒律?叫你吃點葷菜喝點小酒,你都不肯,這活著還有什么意思?你們人不是有句話,‘酒肉穿腸過,佛祖心中坐’么?”
楊逸聽得哭笑不得,鄭重道:“禮佛要虔誠,我此刻雖再非少林弟子,但向佛之心,還是不曾更改。請你就不要再為難我啦。”
小狐貍沐銀雪這才放過了他,轉而問起他下一步的打算。
楊逸想了想后,道:“雪兒,我打算去京都白馬寺尋訪玄明師叔祖,向他詢問清楚當年我的父母和鄉親遇害一事。”
沐銀雪道:“逸哥哥,我也正好去京都,那我們就結伴同行吧?”
楊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,狐疑道:“你也去京都?”
沐銀雪笑嘻嘻道:“是呀。”
楊逸道:“你來自雪月谷,是妖狐一族,去京都干什么?以我之見,你還是盡快回雪月谷,不然,你的親人都會著急的。再說了,你孤身在外,要是再遇上像那群道人一樣的壞人,豈不是更危險?”
沐銀雪哪里肯聽,執拗地道:“本小姐好不容易從雪月谷出來一趟,還沒有游玩夠,怎能這么快就回去?”
楊逸再勸,沐銀雪還是不聽,道:“你可別忘了,本小姐現在可是后天境初期的實力,尋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奈何得了本小姐,有本小姐陪著你去京都,還可以照應你一下,怎么你還不樂意?”
不得已,楊逸只好答應下來。
這夜,兩人早早歇息,次日一早天麻麻亮,用過早膳,就開始上路,往京都的方向而去。
行至天大亮時,兩人已在小鎮數十里開外的驛道,正好有一個小亭,兩人準備去亭中歇腳,周圍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,側頭望去,卻發現一群身著道袍的道人提著刀劍沖了過來。
小狐貍沐銀雪一見,臉色頓時一變:“不好,逸哥哥,是他們!”
楊逸馬上醒悟過來,他們必定是曾想抓住沐銀雪,得到她身上的完美的毛皮和妖核的那伙道人。
楊逸和沐銀雪轉身欲逃時,已陷入了重圍里,被這伙道人團團圍著。
楊逸急忙手執金麟棍,做好防備。沐銀雪對這伙道人恨之入骨,握著小拳頭道:“又是你們。”
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黃袍道人,仰天大笑道:“哈哈,眾里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小狐貍精卻在此處!沒錯,咱們可是又見面了。”
沐銀雪和楊逸對視一眼,二人面露凝重之色,均不由自主地冒起一個念頭:真是奇怪,自己二人一路并不張揚,這些可惡的道人是怎么得到線索,追蹤上來的?
黃袍道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,接著大笑道:“小狐貍精,你休想逃出道爺的手掌心,道爺早就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符文,你的一舉一動都在道爺掌控之中,只要你這小狐貍精不死,道爺留下的這道符文就永遠不會消失。哈哈!小狐貍精,你萬萬想不到吧?”
楊逸和沐銀雪這才恍然大悟。
這時,黃袍道人的目光落到了楊逸的身上,上下打量了一陣,喝罵道:“臭小子,看你也是肉體人身,怎么跟這個化為人形的妖狐待在一起?你就不知道這個妖狐是邪魔外道嗎?”
楊逸朗聲道:“眾生平等,人也罷,妖也罷,未必就不能和睦共處,在下跟這位狐族女子相交過一段時日,只覺她天性純真,不曾見她有任何害人之心,她如何是邪魔外道?反倒是你們這些,想要殺人取丹之人,心腸險惡!”
黃袍道人罵道:“你這人真是愚不可及,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,這妖狐一族一向狡詐,跟我們人勢不兩立,你跟她待在一起,時日一久,必定沒有好果子吃,道爺好心勸你,趕緊離開,免得禍及自身。”
沐銀雪眼巴巴地望向他,看他接下來的態度。
楊逸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,大聲道:“哼,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,不就是想得到她身上的珍貴毛皮和妖核么?”
眾道人對視一眼,臉上露出偷盜被發現的表情,人人眼中均迸射出不懷好意的精光。
黃袍道人冷笑道:“既然你都看出來了,那道爺今天就留你不得了!”
沐銀雪銀牙直咬:“無恥。”
黃袍道人再次冷笑:“無恥的還在后面……上!”
鏗鏘聲中,眾道人殺氣騰騰,紛紛拔出佩劍,從四個方向沖來,舉劍分左右兩撥朝二人猛劈過來。
楊逸與沐銀雪對視一眼,均看出對方眼中堅定之色,緊靠后背,一同對敵。
眾道人一到二人跟前,此上彼落,相互間并不混亂,宛如車輪戰一般。
楊逸自小也曾看千佛殿的武僧演練過少林棍法,當即手持金麟棍抵擋,或挑或掃,或點或劈,威力不俗,攻上來的幾個道人被他剛猛的棍法震得手臂酸軟,實力未至煉體境巔峰期的道人,更是虎口震裂,滿手都是鮮血,一時奈何不得。
沐銀雪的實力已至后天境初期,比楊逸還要強上許多,北辰玄功第一重的內勁施展出來,勁風鼓蕩,威勢驚人。玄功內力屬寒,與沐銀雪妖核屬性相符,施展開來更是如虎添翼。舉手投足間,隱隱帶著些藍色的冰星,周圍的溫度也是下降幾分。
圍攻上來的兩個道人不過煉體境后期的實力,哪里靠得近,反而受到她的幻術影響,竟然自相殘殺起來。
那黃袍道人實力已至后天境中期,如何看不出來她的幻術,怒喝一聲:“妖孽,受死!”竟也挺劍加入戰團。
沐銀雪見他攻上來,不敢大意,想起他害得自己被困山谷三月,對其恨之入骨,立即施展幻術,以期將其迷惑住。
那黃袍道人身形一震,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,不斷侵襲著他的意識,登時一驚,數月不見,這小狐貍精功力見長啊,區區幻術居然能威脅到自己了。
“小狐貍精,你也太天真了,就憑你這點道行,也想迷惑住道爺?做夢!”
黃袍道人發出一聲斷喝,精神一震,將沐銀雪施加過來的幻術強行從腦海之中驅除,然后突然加速,猛撲過來,挺劍急刺。
沐銀雪大叫了一聲不好,提醒身后楊逸道:“逸哥哥,那個黃袍道人好生厲害,我的幻術還是拿他沒辦法,你要小心。”
楊逸嗯了一聲,心中一動,道:“雪兒,用你的幻術控制其他道人自相殘殺,咱們再合力對付這個黃袍道人。”
沐銀雪連連叫妙,幻術乃是狐族天生所有的技能,但是針對的都是實力比自己弱小的敵人,沐銀雪此刻已是后天境初期高手,除了這個黃袍道人的實力她降不住,其他道人都在煉體境,正好克制。
想到這,沐銀雪大聲道:“逸哥哥,幫我擋住這個黃袍道人,我來收拾其他的道人。”
“好!”
楊逸立即挺起金麟棍,棄圍攻自己的道人不顧,轉而與那個黃袍道人相扛。
“無知鼠輩,就憑你這點能耐,也敢在道爺面前螳臂當車?”
黃袍道人身為后天境中期實力的人物,輕功自是卓絕,身形一晃,已然欺近楊逸身側。在內力催動下,手腕靈動,挽起一個個絢麗的劍花,腳踏七星之位,將楊逸籠罩其中。楊逸手中的金麟棍像是受到一股黏力,不受控制般顫動起來,似乎要脫手而出。
楊逸大驚失色,這才醒悟到對方的實力有多強勁,自己雖已至煉體境巔峰期,但跟這黃袍道人差距還是太大了。金麟棍乃是他唯一的武器,是以他一直咬著牙不肯放棄。
“好小子,有點本事啊,年紀輕輕竟然能抗住道爺的內力。”
黃袍道人一聲冷哼,催動內力,不斷加碼,楊逸則苦苦撐著,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不可抑止地從他腦門溢了出來。
而那邊,沐銀雪憑借北辰玄功第一重的內力,逼退圍攻楊逸的幾個道人后,連連施展無與倫比的幻術,使得那些個道人幻象叢生,陷入幻境中無法自拔,竟然又捉對兒自相殘殺起來。
不一會,四周血肉橫飛,慘叫連連,人頭亂滾,大部分倒在血泊中,剩下的則被沐銀雪輕松殺死。
解決了蝦兵蟹將,沐銀雪急忙又去助迭遭重創快要支撐不住了的楊逸,一個幻術過去,籠罩在黃袍道人頭上。
那黃袍道人登時醒悟過來,再看四周自己人不是捉對兒廝殺就是倒在血泊中,勃然大怒:“啊,可惡的小狐貍精,道爺發誓要將你大卸八塊。”
楊逸壓力頓時一輕,趁機飛退,與沐銀雪靠在一起,氣喘如牛。
“沒事吧,逸哥哥?”
楊逸調勻氣息,抹掉嘴角溢出的鮮血,道:“這個道人確實不好對付,差點就要了我的命。”
沐銀雪美麗的眸子里迸射出恨意,道:“逸哥哥,咱們一起合力對付這個道人,我就不信,憑我們兩人的聯手,還怕對付不了他?”
“好!”
這時,黃袍道人似乎聽到了他二人的對話,哈哈大笑起來:“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干的娃娃,也是道爺的對手?看我七星道法!”
話音剛落,突然之間,圍繞著黃袍道人的空氣中,忽然一股強烈的內力波動起來,那些自相殘殺的道人遺落在地上的長劍,在黃袍道人的內力驅使下,像是被吸動了起來一樣,融匯成一團,若刺猬般直朝二人飛去!
楊逸和沐銀雪均是臉色一變,這要是給砸中身子,焉能活命?沐銀雪立即全力催動內力,一聲嬌喝:“北辰天降!”
只見無數冰晶如同星辰墜落一般,向黃袍道人砸去。雖說《北辰玄功》比之道人的七星道法,高深了不知多少。奈何沐銀雪只會這第一重,而且她也只有后天境初期實力,比之那個后天境中期的道人內力稀少很多。
“雕蟲小技!”道人輕蔑一笑,祭出一尊小鼎擋在身前。只見那小鼎居然迅速放大,將道人放在其中,不受沐銀雪發出的冰晶所傷。
說時遲那時快,沐銀雪本想來一招圍魏救趙,可沒想到道人居然祭出一尊小鼎。眼見那些長劍飛來,兩人頃刻散開。
然而就在這時,黃袍道人突然從鼎中竄出,化為一團黃影,抵至沐銀雪身側。寒光一閃,長劍已自她小腹透穿而入,一口鮮血直從她嘴中噴了出來。
楊逸看得睚眥欲裂,大叫:“雪兒!”
狀若瘋虎般撲上,一揮金麟棍,直朝黃袍道人后背砸去。